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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前言   

    「胡人便於馬,越人便於舟」,當生活在北方乾燥的大草原、大平原上的人們發展出「騎馬文化」時,生活在南方水道縱橫的人們,也發展出「船舶文化」。船舶絕非僅是技術性的交通工具而已,水上交通的形式往往會改變整個文化的生活內容,甚至精神思想內容。古埃及文明雖然位於乾燥的沙漠地區,但有於尼羅河每年定期氾濫的特性,使古埃及文明具有某種親水的特性;再加上其位置正好在地中海與紅海的交界點,掌握了重要的古代海上貿易路線,因此「船舶文化」應該是古埃及文明中一個重要的面向。從遺跡和出土的文物中之圖像記錄來看,古埃及的船舶圖像時常出現在神廟或墓室壁畫、浮雕以及陪葬品、「死亡之書」之上,重視船舶的程度可以說是不下於腓尼基、希臘這些航海文明,與其他內陸的「大河文明」似乎有所差異,因此引起筆者的興趣。
    這裡所謂的「船舶文化」可以分成幾個層面來討論。首先是技術的層面,也就是研究船舶本身。每個濱水的文化,都有獨特的造船與航行技術。文化人類學家透過比較型態學,整理出不同的船舶型態,並追溯這些型態的由來與演進過程。這個層次上,本文所要研究的是古埃及船舶構造的基本型態,辨識出它於其他文化的船舶有何異同,並研究其發展演進。其次是日常生活的層面,也就是研究一個文化的人群在日常生活中如何使用船舶,以及船舶為生活帶來什麼改變。這個層次上,本文要研究的是古埃及日常生活中如何使用船舶,將討論古埃及尼羅河上的漁船、小艇、貨船以及航行於地中海於紅海的海船,及其發揮的功能。第三個層次是研究船舶在一個文化中的精神思想中扮演的角色。這裡主要是指一個文化的文學中,「船舶」作為一種象徵或譬喻,其特殊的意義何在﹖進一步來說,「船舶」有無進入宗教或哲學的領域中,如果有,又是作為何種象徵或譬喻﹖這個層次上,本文將探討古埃及墓壁畫與浮雕以及「死亡之書」中的船舶之抽象的象徵或譬喻意義。
    由於文字隔閡與史料的不足,本文僅能蒐集二手資料中相關的部分,勾繪出古埃及「船舶文化」的輪廓。資料不足與詮釋錯誤是在所難免的,本文希望能盡可能地蒐集一些古埃及船舶的圖像資料,至少就圖像本身來認識當時的實際狀況以及這些圖像的象徵意義。本文將把以上的三個層次分為三個部分來討論︰一是古埃及現實生活的船舶及船舶的基本構造,二是古埃及的送葬之船,三是古埃及船舶的象徵意義。最後將對古埃及的「船舶文化」做一綜合性討論。希望能由具體到抽象,簡要地探討古埃及「船舶文化」得各個層面。

二、古埃及現實生活中的船舶

    此處所謂「現實生活」中的船舶是指古埃及時代實際用來交通運輸用的大小船隻;與之相對的則是「精神生活」中,宗教、思想上的「抽象船舶」。「現實生活」中使用的船舶,似乎又可分為幾個部分。一是「日常生活」中使用的船舶,這些往往都是些結構簡單的小船,這種小船也往往也表現出這個文化獨特的造船工藝。大船的結構,大體上是由小船衍生、發展而來。因此,本節2.1與2.2的部分主要便是在討論古埃及人親水的日常生活以及古埃及船舶的基本結構。
    另一部份則是2.3中討論的海外貿易船與戰船。嚴格來說,海外貿易船與戰船並不是「日常生活」會接觸到的船舶。古埃及的海外貿易,更是為了取得祭祀神明用的香料與建造供太陽神使用的祭祀禮船之巨木,其航海活動本身的宗教性大於世俗性,至少是以宗教的名義來推展這種活動。這與下一節中要討論的送葬船一樣,其意義其實介於「現實生活」與「精神生活」之間的船舶。況且,祭祀儀式所用的船舶模型,或宗教、思想中的船舶象徵,往往比「實際」的海船與戰船更接近「日常生活」。因此,本文在分類上其實存在著一些問題。不過大體而言,本文的希望是將「真實」與「象徵」的船舶區分開來,再探討彼此間的關係,所以在此做這樣的區分。

2.1親水的日常生活

    古埃及文明位於北非沙漠氣候區內,全賴尼羅河水氾濫之滋潤,氾濫所不及之地,則為無人居住的荒涼沙漠。根據希羅多德的敘述,從夏至起開始上漲,前後消長約一百天,氾濫所及的距離大約是「離岸有兩天路程的地方」。[1] 當尼羅河水氾濫時,只有城鎮高於水面保持乾燥,「和愛琴海上的島嶼非常相似。只有這些市鎮露在水面之上,而埃及的其他地方則完全是一片水。因此,當這種情況發生時,人們便不像尋常那樣在河道中往來,而是往來於全部水域之上了」。[2] 如此一來,古埃及人民每年有頗長一段時間要靠船舶來交通,雖然位於沙漠氣候區,其生活型態倒頗類似水鄉澤國。
    舊王國第六王朝時代「諾弗爾塞謝姆雷」的墓誌銘中,便云︰「我渡無船者過河,埋葬那無子者。我替無船者造船…」[3] 同一時代,「哈爾互夫」的墓誌銘中亦云︰「我給飢餓者麵包,給赤裸者衣裳,渡無船者過河。」[4] 第一中間期時代的「克德斯碑銘」中則云︰「我造了一艘三十肘(約為13.5公尺)的大船,以及一艘小船,以便在氾濫季運送沒有船的人。」[5] 新王國時代的「安夢恩歐培的箴言」中第二十九章也訓示人們︰「不可拒絕人們渡河,如果你的船中有空位。… 不可以在河上藉著有一艘渡船而竭力想收費,向那富有者收費,讓貧窮者渡過。」[6] 可見在漫長的氾濫時節中,日常生活的交通是離不開舟船的,而有船的人必須照顧無船的人,並成為古埃及時代的一種社會道德。
    此外,古埃及在尼羅河兩岸開鑿許多渠道作為灌溉與運輸之用。希羅多德記載新王國第十九王朝法老塞索斯特里斯(拉美西斯二世)指揮俘虜在埃及開鑿了縱橫交錯的河渠,使埃及「既不適於馬,又不適於馬車行走,因為它的全境佈滿了極多的,向四面八方流的河渠」,並認為此舉是為了供應飲用水給不臨河的城市。希羅多德同時也記錄了埃及幾位法老開鑿運河運送建造金字塔的巨石,並引水渠環繞金字塔四周。同時還記錄了人工開鑿的莫伊利斯湖「有六個月水從河流入湖,六個月從湖倒流入河」,作為農業灌溉及水產養殖之用。[7] 由此推測,古埃及文明應該十分善用尼羅河氾濫的水資源。
    從圖1-1的《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圖繪可以看出這種水道縱橫的情況。圖中整塊土地被渠道圍繞,並有橫向的渠道將土地分割為條狀,在渠道之間有人犁田、收割與放牧。有些渠道繞進地面,岸邊有樓梯,其旁停有小艇,應該是作為上下船用的碼頭。圖中還有一人划小艇載運祭祀用品。這雖然是「死者之書」的圖畫,但反映出當時人們生活的狀況。圖1-2的《安亥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haï, c.1100B.C.)中亦有類似的圖畫,畫中更細的渠道在地塊上縱橫分布。此外在圖1-4的墓壁畫中尚有果樹及各種植物栽培在水渠間,右上角有一狀似僧侶之人坐在小艇上。由此可見當時農田水利與運河水道的發達,古埃及的尼羅河兩岸其實是水鄉澤國,頗類似中國江南地區的景象。圖1-3《歐尼魯紙草書》(Papyrus of Oneru)中,則有一幅描繪死後天堂的景象。畫面中一對夫妻分乘小艇在渠道中前後划行,丈夫在前回頭望著身後的妻子,兩人似乎在呼叫唱和、划船行樂。渠道旁則是犁田與收割的景象。
    事實上尼羅河河谷中散佈著積水的舊河道與氾濫後留下的水澤,這些水域中紙草蘆葦(papyrus reed)叢生,開著水蓮和各種花朵,棲息著大量的水鳥、魚類、鱷魚和埃及河馬。王公貴人時常乘舟進入者這些水澤射鳥、刺魚與瀏覽風景。[8]  中王國時代的文學作品〈國王的魔法師〉中,故事便是以國王遊湖作為開端︰

    嘉傑姆安赫對他說︰「請陛下到宮中的湖上去,讓一艘船上乘滿宮中所有美麗的女子。陛下在看她們來回划船時心中就會感到清爽。而當你看見你的湖畔水鳥棲息之處,以及綺麗的田野和堤岸時,你的心會因此喜悅。」國王說︰「對,我將去划船。讓人送二十隻包金的黑橝槳來,把手是包白金的紫檀木。…」那些女子來回划船,國王看她們划,心情非常愉快。[9]

從以上敘述可以看出,古埃及人將乘船冶遊欣賞水際風光視為一種樂事。上述的夫妻划船圖應該也能理解為當時人們想像的死後世界中,享受悠遊於河渠中的快樂。圖1-11則在描繪這種泛舟之樂,圖中有一名女子跪坐在舟中,男人則站立著,右手拿著擲擊水鳥的特殊短棒,左手則抓著三隻水鳥。畫面右側的紙草蘆葦叢開著花朵,並有各種水鳥出沒,水中則充滿游魚,並有一隻鱷魚和埃及河馬。充分地表現出這種乘舟出遊的快樂。

2.2古埃及船舶的基本結構

    圖1-10為圖坦阿蒙墓出土的兩隻船形陪葬模型,似乎是仿照法老生前使用的御舟而製成。船隻的艏艉高翹,船艉配備艉槳,除了當作舵來使用以外似乎還具有類似於中國的櫓的性質,可以在水中左右擺動來推進船隻。船中央有桅竿,桅頂有升帆用的設備,無橫桁,案古埃及船帆為方形雙桁帆,船帆應該是由下往上升起,因此收帆之後只剩光禿的桅竿。由這兩個陪葬模型可以看出古埃及船隻的基本結構,也就是艏艉高、圓底、船身呈細長弧形的特色。

 


圖1-5

 

    圖1-5為前王朝時代末期,耶拉孔城(Hierakonpolis)出土的壁畫。畫中有三隻小船,該為古埃及特有的紙草蘆葦舟,中間置物,人坐在船的艏艉划形,艉槳則以繩索固定。這應該可以視為古埃及最初期的船舶形式。圖1-6與1-7清楚地描繪了這種蘆葦小船。一圈圈的繩索紮出了船身的構造,一般來說是每隔九英吋(約22.8公分)以三圈繩索綑綁一圈。圖1-12和圖3-3的小船中皆表現出這種特色。小船的乾舷高,吃水淺,無舷板及船艙。簡單地說,是一大捆浮在水面的蘆葦。一般來說船艉會高高翹起,這使人們便於在淺水的沼澤中由後方推動小船越過淤積的淺灘。這種紙草蘆葦舟最大曾出現過需要32位槳手與舵手划動之大船,但這種大船的適航性不佳,很少被採用。[10] 

 

 

圖1-6

 


圖1-7

 

    圖1-7為陪葬的模型,生動地描繪出乘小船捕魚的情況,人員則持短槳,垂直划行,類似中國划龍舟的方法,與歐洲小艇將槳固定在船舷上的划行方法不同。圖1-8、1-9則是在長滿紙草蘆葦的沼澤中捕魚的情形。「死者之書」中有「我沒有捕捉神廟所有的鳥類。我沒在神廟的沼澤中捕魚。我沒有在氾濫期攔水。我沒有用壩攔水…」這樣的語句。[11] 可見沼澤往往也是有產權的,不全是共有的荒地。圖1-6則描繪出小船在沼澤水草叢生處的情景,人們拿著長竿打鬥,有人落水。長竿應該是撐船用的篙,可見在淺水沼澤亦有以撐篙來駕船。圖1-12則是使用這種小船來牽牛群渡河。
    希羅多德曾對古埃及的造船方式及航行方法加以詳細敘述︰

    他們用來運貨的船是用一種橡膠樹製造的…從這種樹他們切下兩佩巨斯(案︰1佩巨斯約為46.2公分)長的木板,把它們像是砌磚那樣地排列在一起;然後他們便用把這些兩佩巨斯長的木板緊繫在長而又密排的木柱之上的方法來造船身。這樣弄好了之後,他們便把大梁橫著放到木板上。他們是不用肋材的。他們用紙草來填充裡面接縫的地方。船的龍骨上有一個孔,舵就是從這個孔穿過去。船桅是橡膠樹作的,帆是用紙草作的。除非強力的陣風連續刮,這種船是不能逆流駛行的。它們要用岸上的人來拖;但是在順流而下的時候,卻可以這樣辦;他們用一個檉柳木製造的筏,繫著兩塔蘭重穿孔的石頭和葦席;木筏放到水裡要它漂在船的前面,用一根繩子八它和船繫在一起,石頭也用一根繩子係在船的後部。這樣,給水流推動著,木筏便順流迅速下行並拖著這個「巴利司」(這是這些船的名字),而垂到後面的河水裡的石頭,它的作用則是保持船行的進路筆直。這種船是很多的,有一些船載著成千上萬塔蘭特(案︰1塔蘭特約為26公斤)重的貨物。 [12]

上述這種用木板「像砌磚一樣」製作船體的方式在圖1-8、1-9中可以看出其結構方式。此二圖為一長條壁畫的兩端,描繪兩隻小船合力張網捕魚的情況。圖1-8中的小船船艉分岔,正好用來做艉槳的施力支點。這種分岔的情況,以及坐在船中之人雙腿在舷板之下,證明這艘小船是如上文所述以板拼成的木板船,人員坐的位置應該為橫向用來固定船體的大梁。照希羅多德的敘述,船隻可能沒有船肋。這從圖1-10的模型中也可以看出端倪,模型上船體外側有以繩索或皮革一圈圈束縛船板的設施,可見古埃及的船體沒有內置式的船肋,而以外側的條狀束縛來補強,大型船隻亦然。圖2-1的墓壁畫中的大型船隻上,其艏艉都有一條條繩索狀的設施圈住船體,其情況可能與圖1-10的情況類似。由圖2-1中人船比例推測,此船全長約達20公尺,但似乎仍無船肋。


圖2-1

 

    由此可見,蘆葦船的形式決定了古埃及船舶的基本結構,雖然後來改以拼接木板的方式建造船隻,但仍保留了蘆葦船的形式,甚至連中、大型的船隻也是如此。比較圖2-1與圖1-7,可以發現其基本特色是相同的。人類學者洪內爾(J. Hornell)將世界的船舶以比較型態的方法整理成幾種類型,並推測這些類型都是由模仿水上的自然漂浮物而造的。[13]
洪內爾將船舶分為四大類型︰一是籃框型,二是半邊果實型,三是果實、葫蘆、充氣皮革型,四是縱長物體型。其中縱長物體型又分為︰圓木型(即獨木舟所發展出的類型)、竹筏型(即中國竹筏和中國船型)以及蘆葦型。其中蘆葦型的船舶包括古埃及的船舶和南美安蒂斯山脈間湖泊的印第安人蘆葦舟。而古埃及人似乎更將這種形式發展成大型的船舶。蓋埃及缺乏木材,而尼羅河邊蘆葦叢生,所以就地取材發展出獨特的船舶類型。這與腓尼基和希臘系統的「鯨頭鯖尾」(艏寬艉窄)、艏低艉翹的海船形式大不相同。圖2-2、2-4、2-6、2-8中的船隻都是中、大型的船隻,但也都保留的蘆葦船的特色。
    古埃及文字中,「旅行」的意義便是由船的圖型演變來的,並分成「順流而下」(det., wy3, hd)及「逆流而上」(det., hnty),前者又指「向北旅行」,後者則是「向南旅行」。「風」與「氣息」這個字(t3w, nf, nfw),則是船帆的象形文字。此外,「翻覆」這個概念,也是由翻船的形象(det., pn’)來表示。[14] 由者些象形文字中,也可以看出一些古埃及人對船隻的基本概念,例如,帆是方形的雙桁帆,艉槳有支柱支撐等等。
    埃及夏季盛行西北季風,風力相當強,以至於當時有些希臘人認為「季節風阻止尼羅河河水入海,故而使河水高漲起來」 [15],強烈的季風使古埃及人能在夏季以帆船溯尼羅河而行。但似乎並不總是如此順利,有時必需以人力縴挽,才能使船逆流而行。[16] 但無論如何,埃及的季風尼羅河上逆流航行比在兩河流域的幼發拉底河與底格里斯河上要容易得多。希羅多德描述兩河流域的商人從上游乘坐巨型碗狀皮筏順流而下,賣掉所有貨物(包括構成皮筏的皮革與柳枝骨架)後,必須買驢騎回上游地區 。[17]這減損了河流的航運價值,也使兩河流域的內河航運不如埃及發達。
    圖2-3、2-5為古埃及舊王國到新王國時其航行於尼羅河上的運輸船隻的圖樣。從圖中可以看出古埃及人裝運牲口、陶器、穀物以及用船隻載運棺木的各種情況。舊王國第六王朝時代的「溫尼墓碑」中記載︰「我在十七天之內,在夏季的第三個月中,造了這艘用橡樹做成的貨船,長六十肘(案︰一肘長約為45-55公分),寬三十肘。水位雖然很低,我仍然安全地抵達了…」 [18]則這艘貨船之船長約27公尺,船寬約13.5公尺,長寬比例為1︰2。若以27公尺乘以13.5公尺來算,其船的最大表面積可達364.5平方公尺(約為110坪)。由於其長寬比很小,推測應該是吃水很淺的平底船,所以能在低水位的狀況下航行。在十七天內建造完成,表示當時造船的技巧相當不錯。
   
2.3海外貿易與海戰

    古埃及文化北倚東地中海,東鄰紅海,尼羅河貫穿其中;無論是內河航運或海上貿易皆有在文獻、銘刻及壁畫中留下紀錄。古埃及的海外貿易大致上是向巴勒斯坦地區貿易木材,以及向印度洋西岸的島嶼和東非沿岸地區貿易香料與各種珍寶。這種海外貿易大致上是以埃及開採的黃金交換各種奢侈品,而這些奢侈品大多用於宗教儀式、用於彰顯法老、貴族、高官的權威,或用於上層階級的生活享受。當古埃及法老的政治、軍事、經濟實力強大時,海外諸邦如巴勒斯坦地區各小國往往會向埃及稱臣納貢,這種海外貿易也就帶有「朝貢」的政治性質;而貿易帶來的奢侈品使宗教儀式盛大隆重,法老便可在埃及國內增加神性與權威。反之,當法老力量衰弱時,海外諸邦往往不再依附埃及,這種海外貿易的規模便縮小,可能亦影響宗教活動與法老的權威。
    中王國時代的傳奇故事〈水手遇難記〉中便描述「我由海路乘一艘一百二十肘長,四十肘寬的船前往國王的礦場,船上有一百二十名埃及最優秀的水手」 。[19]以一肘45公分來算,此船船長54公尺,船寬18公尺,長寬比例為1︰3,這與希臘人使用的運貨海船(俗稱「圓船」,round ship)的比例差不多;當時戰船的長寬比則約為1︰8。[20] 早期北美移民搭乘的「五月花號」(Mayflower),「全長」(length over all)為111英呎,約為33.3公尺,其船員約為20到25人,其乘客為104人。[21] 倘若上述的記錄可靠,則古埃及的海船在當時的適航性(navigability)應該可以勝任遠洋航行。〈水手遇難記〉還敘述了當時從海外帶回「沒藥、香油、香料、香水、眼膏、長頸鹿尾、大塊的檀香、象牙、灰犬,長尾猴、狒狒」等珍奇異貨,將這些寶物帶回國獻給法老之人,得到法老的公開祝福,並被任命為仕從官,賜以奴僕。[22]
    熱帶地區的物產向來是北半球文明地區所熱中的貿易品,古埃及人認為紅海南方有「神聖之土」(Divine Land)與「班圖之國」(country of Punt),盛產香料與珍寶 [23],而這兩個地方位於印度洋西岸的島嶼和非洲沿岸地區。圖2-2為新王國第十八王朝Hatshepsut女王(c.1503-1482 B.C.)墓壁畫中描繪貿易船進港十的情況,圖2-4則是當時貿易船隻的復原模型。Hatshepsut女王曾派遣其大臣Semnut由紅海前往「班圖之國」(可能為今非洲東岸的索馬里蘭Somaliland)尋找香料,並成功地帶回沒藥樹種植在埃及神廟之中。[24] 這種海外貿易與中國道教尋訪「海外仙山」或是赴「南海」採寶的性質頗為類似,往往帶有強烈的神話想像與宗教色彩。但是,這是因為當時紅海與印度洋西岸上無文明出現,又遙遠而不易航行,所以才會產生許多神祕色彩。若將視野轉向東地中海,那情況就大不相同了。
    〈溫安夢出使記〉敘述新王國第二十王朝(1184-1087 B.C.)末期底比斯安夢神廟長老溫安夢出使巴勒斯坦地區的故事,其真實性雖然值得懷疑,但大體上提供了古埃及與巴勒斯坦間貿易的例證。溫安夢為了建造供眾神之王安夢雷(Amon Re)之神像乘坐之巨船「無施赫安夢」,而前往巴勒斯坦求取木材。由於當時埃及國勢已衰,溫安夢一路上遭到水手背叛、海盜攻擊、船舶損毀以及沿岸海港城邦的冷落。到達目的地後由於財物盡失,當地國王便不願提供任何木材。溫安夢遣信差送信回去,埃及方面才再次送來財物,包括「四罈金子、五罈銀子、十件上等麻衣、十匹埃及麻紗布、五百卷草紙、五百張牛皮、五百條繩子、二十袋豆角和三十籃魚」;從這清單中大致可以看出當時的貿易物品。這些物品終於換得了溫安夢所需的木材,但是他回程亦充滿艱辛,有許多海盜團體覬覦他的船隊,最後似乎演變成「奧得塞」(Odyssey)式的漂流記。[25] 從這裡可以看出,在一個文明環繞的海域貿易,海軍是不可或缺的。
    關於古埃及的海軍,筆者目前蒐集到的資料並不多,只能概略地舉例說明。舊王國第六王朝時代的「溫尼墓碑」中云︰「有些外邦人在羊頭山前方作亂時,我領部隊乘船渡過去,我在山脈背後登陸,在游牧民族的北方,而這之軍隊的一半從陸上(進攻)。我將他們全部包圍,殺了所有的叛亂者。」[26]  希羅多德則曾記載新王國第十九王朝的塞索斯特里斯(即拉美西斯二世Ramesses II)「第一個率領著一隊戰船從阿拉伯灣沿著紅海海岸向前推進,征服了他經過的沿岸的各個民族,直到他最後到達因淺灘而無法行船的一片海洋地帶。」[27] 但是這種「海軍」其實只是運送陸戰隊的運兵船而已,在撞角(ram)與各種火器發明以前,所謂的「海戰」也不過是彼此強登對方的船艦,在船上以刀槍廝殺。
    Medinet Habu神殿壁畫中描寫了第二十王朝法老那姆西斯三世(Ramesses III, c. 1194-1162 B.C.)的戰船與由海上入侵的外族的海戰,估計此戰役約發生在西元前1200年,地點可能在尼羅河三角洲的海岸。畫面中法老的戰艦正在阻止敵軍登陸,雙方主要以弓箭互射並強登敵艦以槍矛肉博。法老的戰艦不大,僅由二十名槳手划行,但船舷配備護板遮蔽槳手,航向則由船艉的舵手以舵槳(steering oar)控制。比較特別的是,法老戰艦的船艏突出,裝備一隻獅子的雕刻,獅嘴中叼著人頭;這並不只是一個船艏雕像(figurehead),也不是鑿沉敵艦的「撞角」(ram),因為它露出水線之上,但這可能是用來撞擊敵艦側舷使之傾覆的武器,因為壁畫中有敵船傾覆、水手落水的畫面。[28] 在圖2-8中可以看出這場戰役的概況。但這也只是「海岸防衛」性質的海戰。就算到了羅馬共和時代末期,維持海上霸權與消滅海盜的最佳方法,仍是以陸軍肅清鄰近的沿海港灣。
    尼羅河流經埃及全境,當然成為運兵作戰的通道與水戰的戰場。由一些碑銘中可以看出在地方勢力分裂割據的中間期或是改朝換代的戰爭中,時有水戰發生。例如,第一中間期時代的「特飛比碑銘」中記載︰「我的士兵們第一次和南方諸省作戰,這些地方南起象牙城…我過河到東岸,沿河北上,又來了另一群(敵人),豺狼似的,…和他的同盟一起。我上前迎戰,…毫不畏懼…。他落入水中,船隻四散,軍隊像牲畜夾尾而逃。…」[29] 描述軍官特飛比與敵軍的船隻在河上作戰。又如新王國第十八王朝時代的「阿摩司自傳」,記錄的軍官阿摩司擔任戰船上的水軍屢立戰功,升為船長。此人多次成為法老旗艦的船長,征討割據諸國以及南方瀑布區的努比亞人,並記錄法老將努比亞人首領的頭顱掛在法老座艦「神鷹號」的船頭,凱旋而歸。從這個記錄中還可以看到一些軍艦艦名,如「野牛號」、「北方號」和「在孟斐斯升起號」等等,是以具有神性的動物或地區或方位來命名。[30]

三、古埃及的送葬船

    古埃及的船舶亦用來載運棺槨,從金字塔前有渠道可通往尼羅河,法老下葬時即是由船隊運送棺槨直到金字塔前。金字塔旁亦有隨葬整艘的「太陽之船」。[31] 古埃及的金字塔與墳墓大多位於尼羅河西岸,太陽西沉的地方,作為一種象徵,船隻將死者的木乃伊或遺體運往尼羅河的「彼岸」埋葬。由墓室浮雕、壁畫、陪葬模型及「死亡之書」的圖繪中,可以看出當時送葬船隊的情況。
    圖3-1為墓壁畫中的送葬船隊,除了載運棺木的船外,最上層的圖畫為船隊中載著婦女的船隻,這些婦女負責哭泣,其餘還有載運隨行親友、祭司與各種陪葬品的船隻。與現在送葬的花車隊差不多。圖3-5則為隨葬的送葬船隊模型。船隻過河登岸之後,棺木被放置在張裝飾華麗,有頂蓋的小船之中,下有木撬,由人或牛以繩索拖曳到下葬地點,送葬隊伍則在前後隨行。由圖3-1下層與圖3-3中可以看出這種場景,圖3-2則描繪出一位婦女跪在木撬上的棺船旁哭泣,可能為死者的近親。比較窮苦的人可能就像圖3-4描繪的情況那樣,僅由無裝飾的蘆葦舟載運棺木。這些現實生活中送葬船隻,其實象徵著死者的靈魂在精神世界中乘坐著神明的船前往死後世界。
    圖3-6與3-8則為這種神話中的船隻的形象。圖3-6為隨葬船隻模型,其船艏艉裝飾著死者的滋養者(nourisher of the dead)哈瑟(Hathor)之頭像,船艏並繪有「太陽之眼」(solar eye)。[32] 這事實上已是想像中載運死者前往死後世界的聖船。圖3-8的浮雕中的法老的送葬船更有神明乘坐其上。在此處現實生活與神話混合在一起,送葬儀式使人介於真實世界與象徵世界之間。

四、古埃及宗教儀式與宗教圖案中的船舶

    古埃及的宗教儀式中往往會建造裝飾華麗的船舶或船舶模型,供神像乘坐出巡。這與中國東南沿海的媽祖出航或是燒王船的儀式有點類似,都是由「船舶文化」產生的宗教活動。另一種則是壁畫、浮雕或紙草卷中的宗教性船舶圖案,這些圖案有些是畫死者葬禮中的送葬船隊,有些是畫死者死後接受一連串審判時渡河的場景,有些是美好的死後世界中划船逸樂的場景,有些則是宗教神話中乘船的神明。

4.1宗教儀式中的模型船

    中王國第十二王朝的「伊赫諾弗爾碑銘」中,記錄了法老的親近重臣伊赫諾弗爾代替法老在奧塞利斯神的祭典中扮演奧塞利斯「他的愛子」霍魯斯,指揮整個祭典的進行。祭典的特殊之處在於奧塞利斯神像乘坐一艘船舶模型,由扮演霍魯斯的人引導,進行一系列活動。此碑銘中敘述道︰

    我裝修了他那永恆長存的大船。我用金、銀、藍寶石、銅、香木、黑檀木替他造了一個活動的神龕,內裝西方眾人之首的尊像。…我指揮「那希梅」艦的打造,我裝修了船艙。我用藍寶石、綠松石、黃金以及各種裝飾神像用的寶石,來鑲在阿拜多斯之王的胸前。…我驅走了攻擊「那希梅」艦的人,我擊倒了奧塞利斯的敵人。我又指揮大遊行,跟隨在神像的腳步後,我讓神的船開動,而圖特掌舵。…當「那希梅」艦抵達阿拜多斯時,它將西方眾人之首、阿拜多斯之主奧塞利斯帶到他的宮中。我跟隨神明到了他的居所。他潔淨完畢,他的寶座寬闊。我打開 [神龕]的栓子,[他回到他的]追隨者[之間]。 [33]

    圖4-2中為新王國第十九王朝Sety I時代奧塞利斯廟中浮雕,描繪了這種祭祀用的模型船。模型船的艏艉兩頭各有一半圓形的籃子裝著祭品,中間則為供奉主神的神龕,船上則排列著侍奉主神的法老與諸神神像,這些神像多半是銅製的;模型船下則有兩條橫槓,供人如扛轎子般抬著遊行。[34] 圖4-1、4-3中描繪的則為祭祀太陽神安夢(Amon)或安夢雷(Amon Re)的模型船,艏艉兩端放著供奉太陽神的動物頭顱,神龕的佈置也各有不同。從上述的碑銘中可以看出,這種儀式模擬奧塞利斯與霍魯斯神乘船戰勝敵人的情況,似乎也反映出上述法老率艦隊沿著尼羅河征討敵人的場面。

4.2巨型的「太陽之船」

    古埃及宗教神話之中所謂的「太陽之船」(solar barque),可以說是泛指神明乘坐用以航行於天空的船隻。「太陽之船」主要用途當然是每天載運「太陽盤」(solar disk)越過天空,多半是以「太陽神」頭頂著「太陽盤」的形式出現。(例如圖4-6、4-7所示) 但各種神明以及法老也可以乘坐「太陽船」橫越天空,似乎「太陽之船」不只一艘,而是泛指神明乘坐的船隻。
    古埃及的神廟則建造裝飾華麗的巨型「太陽之船」,供太陽神像出巡,這種大船可以實際航行於尼羅河上。上述的〈溫安夢出使記〉便是記錄神廟祭司為了建造眾神之王安夢雷(Amon Re)之神像乘坐之巨船「無施赫安夢」,赴巴勒斯坦購買木材的故事。圖3-7中則是法老墓葬中陪葬的「太陽之船」出土的遺跡。此處真實與象徵再度混合起來,這種巨艦一方面是象徵的、抽象的船,一方面又是由海外購買的巨木建造,裝飾以海外的珍寶,用以顯示神廟及法老權威的真實的船艦。

4.3神話中的船舶

    古埃及神話中最常出現的船舶當然就是上述的「太陽之船」(Solar Barque),此船亦可稱為「百萬年之舟」(Barque of Millions of Years)。
以「死亡之書」的圖案為例,《安尼紙草書》(第九王朝,c. 1420B.C.,大英博物館藏)插圖中,太陽神Ra坐在「百萬年之舟」上,載著太陽穿越天空。(見圖4-6、4-7) 新王國第十八王朝Amenhotep II的墓室壁畫,則有描繪太陽在夜晚時通過「地下世界」(underworld)的情景。[35] 希臘神話中,太陽是由一輛飛行在空中的戰車載運 [36],埃及神話的太陽卻是由船載運。神話往往是現實生活的反映,古埃及親水的生活、尼羅河及沙漠烈日的景觀可能是造成這種想像的原因。
    《安亥草紙書》(二十王朝,c. 1100B.C.,大英博物館藏)的插圖中(見圖4-4),空氣之神Shu托舉著「百萬年之舟」(Barque of Millions of Years),舟上載著七位神靈以及太陽與聖甲蟲(scarab beetle)。旁邊則有一具木乃伊躺在墳墩之上,被「宇宙之海」(cosmic ocean)環繞。[37] 「逝者如斯」,河流常常被用來象徵時間,此處舟船則似乎是超越時間的永恆象徵。此外,「死者之書」中尚有象徵四個主要方位的「天堂之舵」(Rudders of Heaven)等象徵圖案。[38] (見圖4-11)則掌握方向的舵被用來象徵方向。除此之外,「死亡之書」中還有前面敘述過的死後美好世界中,乘坐小船在水渠田野間漫遊的場景。總體來說,象徵的船隻建立在古埃及人真實的生活情況之上。


五、結論

    本文在研究方法上其實具有滿多問題,首先,對古埃及文獻與圖畫記錄進行解釋可能會有許多錯誤,尤其是對宗教中的船舶,更無法掌握當時人們創造、認知這些祭典模型船、巨大的太陽之船、和送葬棺船的意義。此外,將片段的、不同時代的資料拼湊在一起討論,也會造成推論的錯誤。這些都是由於筆者資料蒐集與學識不足所造成的弱點。不過本文的目的是將古埃及的「船舶文化」做一整合性的初步研究,若能大致勾勒出一個輪廓,本文似乎仍能做出一點貢獻。
    以往對船舶歷史的研究往往只注重大型船舶與航海科技,其實日常生活中的小船才是影響物質文明發展的關鍵。關於「海上民」[39],或「海洋民族」等沿海的社群的研究已經相當多。歐洲方面,由於探究「海權」(sea power)發展的歷史,對腓尼基、希臘、羅馬等古文明的海上貿易與海軍也有相當多的研究。相形之下,對內陸水道縱橫的一些地區的水上文化似乎較受忽略;其實這些親水的文明與大陸性格的文明應該也有所不同,古埃及文明則似乎是一個很好的範例。
    本文則試圖做一個橫向的整合,將古埃及文明中日常生活的小艇、內河的運輸船、貿易海船、海軍與宗教、精神生活中的「太陽之船」、送葬船、儀式中的模型船神龕以及神話中的各種船舶象徵做一整合。以此勾勒出古埃及人的親水生活。初步的研究相當浮淺與零碎,若有機會筆者希望能進一步探討這個主題。


註釋:

[1]  希羅多德(Herodotus)著,王以鑄譯,《歷史》(Historae),(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97),頁115。
[2]  同上,頁147。
[3]  蒲慕州編譯,《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台北︰遠流出版社,1993),頁40。
[4]  同上,頁46-47。
[5]  同上,頁54。
[6]  同上,頁188-189。
[7]  《歷史》(Historae),頁151、162-163、173。
[8]  Erman, Adolf, Tirard. H. M., trans., Life in Ancient Egypt, New York: Dover Publication Inc., 1971,頁235。
[9]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80-81。
[10]   Erman, Adolf, Tirard. H. M., trans., Life in Ancient Egypt,頁479-480。
[11]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121。
[12] 《歷史》(Historae),頁146。
[13]  有關Hornell的理論,可以參考︰Hornell, J., Water Transport: Origins and Early Evolution, Cambridge: 1946. 以下本文的敘述則轉引自︰李約瑟著(Joseph Needham),金龍靈、楊傳琪譯,《中國之科學與文明》(Science and Civilization in China)第十一冊 航海工藝 (上),(台北︰台灣商務,民74年),頁10-40。
[14]  參考Erman, Adolf, Tirard. H. M., trans., Life in Ancient Egypt,,頁479。以及Mercer, Samuel A.B., The Handbook of Egyptian Hieroglyphs, New York: Hippocrene Books, Inc., 1961/1993,頁161。
[15]  《歷史》(Historae),頁116。
[16]  同上,頁119、146。
[17]  同上,頁96。
[18]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44。
[19]  同上,頁76。
[20]   Stevens, William Oliver & Westcott, Allan, A History of Sea Power, New York: Doubleday, Doran & Company, INC., 1944, 頁8。
[21]   Magoun, F. Alexander, The Frigate Constitution and Other Historic Ships, New York: Dover Publications, INC.,1987頁39、52。
[22]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79。
[23]   Erman, Adolf, Tirard. H. M., trans., Life in Ancient Egypt,,頁505。
[24]   同上,頁510-514。
[25]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105-111。
[26]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44。
[27]  《歷史》(Historae),頁149。
[28]   Rouge, Jean, Frazer, Susan, trans., Ships and Fleets of the Ancient Mediterranean, Middletown, Connecticut: Wesleyan University Press, 1981, 頁81-82.
[29]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53。
[30]  同上,頁60-62。
[31]  川村喜一編輯,出版家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譯,《埃及國立博物館》,(台北︰出版家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1982),頁39。
[32]  Ions, Veronica, Egyptian Mythology, England: Newnes Books, 1982, 頁133。
[33]  《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頁58-59。
[34]  Erman, Adolf, Tirard. H. M., trans., Life in Ancient Egypt,,頁275。
[35]  Otto, Eberhard & Hirmer, Max, Ancient Egyptian Art: The Cults of Osiris      and Amon, New York: Harry N. Abrams, INC., 1965, Plate 40.
[36]  Hamilton, Edith, Mythology, Taipei: Bookman Books, LTD, [1942],1995, 頁131-134。
[37]  Ions, Veronica, Egyptian Mythology, England: Newnes Books, 1982, 頁22-23。
[38]  Rossiter, Evelyn, ed., The Book of the Dead: Papyri of Ani, Hunefer, Anhaï, London: Liber, 1984,頁52、48、69。
[39]  參見︰家島彥一、渡邊金一編,《名 世界人——海上民》(東京︰東洋經濟新報社,1984)。

參考資料︰

.希羅多德(Herodotus)著,王以鑄譯,《歷史》(Historae),(台北︰台灣商務印書館,1997)。
.蒲慕州編譯,《尼羅河畔的文采——古埃及作品選》(台北︰遠流出版社,1993)。
.羅吉‧蘭斯林‧格陵(Roger Lancelyn Green)著,黃梅峰譯,《復仇者——埃及古老故事》(台北︰民生報社,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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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nour, Hugh, Fleming, John, A World History of Art, fourth edition, London: Laurence King Publishing, 1995.

附錄︰圖版說明

日常生活的船舶

圖1-1、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67。)
圖1-2、安亥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haï, c.1100B.C.) 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105。)
圖1-3、二十王朝時代之歐尼魯紙草書(Papyrus of Oneru)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Egyptian Mythology,頁14。)
圖1-4、二十王朝,新王國時代(1186-1070B.C.)墓壁畫。描繪Sen-Nedjem與其妻子在Iaru的原野。(From the tomb of Sen-Nedjem. Western Thebes, Deir el Mdineh, tomb 1.)。(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頁119。)
圖1-5、耶拉孔城(Heracleopolis)出土壁畫。此為前王朝時代末期,格爾塞(Gerzean)期的墓壁畫。這座陵墓為最古老的磚造建築之一,可能屬於當地重要人物所有。(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32。)
圖1-6、沙卡拉出土石灰加彩浮雕。此為古王國時代第五、第六王朝的貴族墓浮雕,全長145公分。描繪乘坐紙草船的人們用竹竿互相打鬥。(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32。)
圖1-7、底比斯梅喀特拉墓出土木製加彩陪葬模型(第十王朝)。(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105。)
圖1-8、底比斯之Ipuy墓壁畫,十九王朝(ca. 1275B.C.)。此圖為紐約大都會美術館之考古隊於1930年所作之原比例仿本。(28 x 139 cm.)。(資料來源︰On a Painted Ocean,封面內頁。)
圖1-9、底比斯之Ipuy墓壁畫,十九王朝(ca. 1275B.C.)。此為圖1-8壁畫中之另一部分。(資料來源︰On a Painted Ocean,封面內頁。)
圖1-10、圖坦阿蒙墓出土木製加彩陪葬模型。(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136。)
圖1-11、古埃及人乘小舟在紙草蘆葦(papyrus reed)之沼澤中漁獵為樂(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235。)
圖1-12、Saqqara的’Ankha ‘Ahor墓之浮雕。(資料來源︰The Tomb of Nyhetep-Ptah at Giza and the Tomb of ‘Ankhm ‘ahor at Saqqara,頁fig.24。)
圖1-13、新王國第十八王朝時代,圖坦阿蒙王(Tutankhamun)墓出土之香水容器。雪花石膏像鑲嵌準寶石與彩色玻璃製成,高37cm.,長26.5cm.。(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82。)

內河運輸船、貿易海船與海戰

圖2-1、Huy之墓中的壁畫,(ca. 1360B.C.)此圖為紐約大都會美術館之考古隊於1930年所作之原比例仿本。(111.3 x 111.3 cm.)。(資料來源︰On a Painted Ocean,封面內頁。)
圖2-2、Hatshepsut女王墓中的壁畫,(ca. 1500B.C.)。(資料來源︰The Ancient Mariners,頁12。)
圖2-3、舊王國時代的小型運輸船,其中最下方者為運送棺木下葬之船。(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483-485。)
圖2-4、古埃及海船之模型:上圖為Sahure法老時代之海船(ca. 2550B.C.);下圖為Hatshepsut女王時代之海船(ca. 1500B.C.)。(資料來源︰The Ancient Mariners,版圖2。)
圖2-5、中王國與新王國時代的小型運輸船最上方者為中王國時代之小型帆船中、下為新王國時代之船。(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486-488。)
圖2-6、Chnemtamun女王派往香料產地的海船。(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489。)
圖2-7、腓尼基人的船隊到達埃及港口。(資料來源︰The Ancient Mariners,頁19。)
圖2-8、Ramses III的軍隊擊敗北方海島的民族。(資料來源︰The Ancient Mariners,頁40。)

送葬之船

圖3-1、上層與中層為十八王朝末期,底比斯地區Neferhotep之墓壁畫下層為十九王朝初期,Roy之墓壁畫。(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320-321。)
圖3-2、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33。)
圖3-3、哈尼佛草紙書(The Papyrus of Hunefer, c. 1370 B.C.) 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84。)
圖3-4、「死亡之書」中搬運棺木的場景(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76。)
圖3-5、中王國時代,木製加彩陪葬模型。此類船隻模型,大部分是兩艘一組。船上右側的箱子為棺木,坐著的是祭司。埃及人認為死亡的旅途也要使用渡船,這些船就是將死者送到冥界的工具。(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104。)
圖3-6、將死者在往彼世的聖船模型,艏艉裝飾著死者的滋養者(nourisher of the dead)哈瑟(Hathor)之頭像,船艏並繪有「太陽之眼」(solar eye)。(資料來源︰Egyptian Mythology,頁133。)
圖3-7、舊王國第四王朝古夫王(Khufu)時代所造,埋藏「太陽之船」的墓冢。(資料來源︰《埃及國立博物館》,頁39。)
圖3-8、新王國第二十王朝Ramses III(c. 1198-1166 B.C.)之石棺上之浮雕,描繪送葬之船(funeral boat)。底比斯帝王墓之谷出土。(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119。)

宗教儀式與宗教圖案中之船

圖4-1、新王國第十八王朝Thothmes II時代的神廟浮雕中的「安夢雷聖船」(sacred bark of Amon Re)。(資料來源︰Life in Ancient Egypt,頁276。)
圖4-2、新王國第十九王朝Sety I時代奧塞利斯廟中浮雕,描繪祭祀用的模型船。(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13。)
圖4-3、新王國第二十王朝Ramesse III位於Medinet Habu的陵廟中浮雕,描繪祭祀Amon神用的模型船。(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48。)
圖4-4、安亥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haï, c.1100B.C.) 中的一幅圖。(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108-109。)
圖4-5、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描繪神明Tem乘著載著落日的太陽(solar disk)的船中。(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37。)
圖4-6、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描繪此「死亡之書」的主人翁安尼正在朝拜坐在船中的太陽神Re。(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52。)
圖4-7、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描繪太陽神Re乘坐著太陽船(Solar barque)面對著充滿繁星的天空。(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52。)
圖4-8、新王國第十八王朝Amenhotep II的墓室壁畫,描繪太陽在夜晚時通過「地下世界」(underworld)的情景。(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40。)
圖4-9、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描繪安尼接受乘坐太陽船越過天空之甲蟲頭的Khepera神的禱告。(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36。)
圖4-10、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乘船的神明回頭告誡安尼「不要朝地下世界(underworld)的東方航行」。(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48。)
圖4-11、安尼草紙書(The Papyrus of Ani, c.1420B.C.)中的一幅圖。描繪四把「上天之舵」(Rudders of Heaven),象徵著四個主要方向(cardinal points)。(資料來源︰The Book of the Dead,頁69。)
圖4-12、新王國第十九王朝Sety I墓中浮雕,描繪太陽神在地下世界的旅程。(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41。)
圖4-13、新王國第十九王朝Sety I墓中浮雕,描繪太陽神在地下世界的旅程。(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41。)
圖4-14、底比斯西邊Deir el Medineh神廟中的浮雕,描繪Sokar之舟。(資料來源︰Ancient Egyptian Art,Plate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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