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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錦樹〈瓶中稿:詛咒殘篇〉詩注

(也仿駱胖Facebook體)

黃錦樹亂七八糟的南洋人民共和國備忘錄篇尾放了個黑漆抹烏的瓶中稿詛咒殘篇分明就是一首詩也不知道是不是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那篇中去雞寮找手稿順便看到的那個長頸瓶中的不知甚麼廁紙手稿天曉得聯合副刊還會登這種怪文可惱的是聯經要集結出書編輯偷懶不幫作者寫注釋作者還在自序中嗆說台灣的專業或自以為專業的讀者一向只會抱怨我們沒在小說裡提供充分的訊息讓他們難以理解我一向自詡南洋是我的管區只好卯起來注釋一下讓作者知道台灣還是有人在仔細看不要以為可以隨便亂掰Tapi問題是詩中巴亞杜格魯布一詞遍尋不得難道是Baya Duga Rubu摸索猜測年紀的意思只好摸摸鼻子承認我的馬來文也只有華小二年級水平希望我新馬的朋友可以幫我解讀Terima Kasih



瓶中稿:詛咒殘篇
--黃錦樹

(此稿某君得之於章魚口中一張殘皮。該章魚盤踞於一長耳瓶,該瓶料載浮載沉於南中國海有年,後擱淺於底沙魯 [1] 礁石間。發現時,該章魚遭受一群螃蟹圍剿,已失二足。螃蟹與該隻頑固的章魚現均已成盤中飧矣。

該皮原尺寸不明,疑部分遭章魚啃食。殘存約3×7吋,不規則,其狀如遭火齧,如燼餘,從殘文研判應係一篇詛咒。

原文為古馬來文〔譬如重複的使用maka [2] 作發語詞。但奇怪的是,這皮上的maka又多錯寫為mata(眼睛),讀起來像「媽的」〕。字跡淡如,兼之殘皮甚黑 〔疑係南島語族之肩皮,有弧度〕,甚難辨識。而由於此皮的擁有者──瓶子仍彼拾得者──馬來文只有華小二年級水平,且有中度讀寫障礙,又堅持自譯,又自以為文勝,不接受任何商榷,原跡又不肯借作圖版,故譯文僅供參考。)

(上缺)……至□無□的真主□拉啊,請原□□火山□□的憤怒。
我要□世間最黑□惡毒□夭壽□家剷 [3] 咒術媽的,
詛咒馬來亞□□共和國的支那□,世世不得好□
子子孫孫□□□蚯蚓蟑□螞□□龜□蚤屄虱,
□□最□不見□□
黑暗□獄,變成爛泥巴 [4] □□□
□□□馬來亞!!!
眼睛世系淵遠。血統純□
先祖□□安達拉 [5] 繼□□武吉斯米南加 [6] □
鴨都拉 [7] □查理拉 [8] □哈吉 [9] 雪蘭莪□佛拉惹□來曼
巴亞杜格魯布□丹滿速沙 [10] □馬六甲樹□
媽的大便□□一隻鼠鹿 [11]
□□一座島上□□一頭獅子
新加坡拉! [12]
(下缺)

--黃錦樹,《南洋人民共和國備忘錄》,(台北:聯經,2013),頁261-262。


[1] 沙魯:saru,馬來語「晦暗的,無光的」意思

[2] maka:馬來語「而、又、於是、那麼、然後、因此」的意思。

[3] 「冚家剷」,廣東話咒罵人「全家死光」的髒話。正寫應為「咸家鏟」,又作「陷家鏟」、「陷家剷」、「冚家慘」、「闔家剷」等。

[4] 吉隆坡(Kuala Lumpur),原意是「爛泥河口」

[5] 武吉斯人(Bugis),原居印尼蘇拉威西島南部望加錫(Macassar),以驍勇善戰聞名,十八世紀時因為貿易、戰爭種種原因,許多武吉斯人移民馬來半島,並建立王國,主要集中在今日的雪蘭莪(Selangor)地區。

米南加保人(Minangkabau),原居印尼蘇門達臘島中部,以貿易移民聞名,七世紀起即向馬來半島遷徙,主要集中在今日的森美蘭(Sembilan)地區。

[6] 葡萄牙馬六甲總督(Afonso de Albuquerque)派遣船主安達拉(Fernão Pires de Andrade)率葡萄牙船四艘,於1517年(正德十二年)攜文書、貢物等抵達廣州。葡萄牙人自稱為佛朗機貢使,希望與明朝正式建立外交關係。

[7] 鴨都拉惹(Raja Abdullah bin Raja Jaafar),雪蘭莪(Selangor)貴族,於1857年雇用華工開錫礦,建立吉隆坡城。

[8] 查理拉惹(Raja Charles Brooke),英國商人、探險家詹姆斯.布魯克(James Brooke)的侄子,詹姆斯.布魯克在砂勞越(Serawak)地區拓殖貿易,因協助汶萊蘇丹鎮壓土著叛亂而獲得拉惹(Raja)封號,其侄繼承他的封號繼續經營砂勞越。

[9] 哈吉:阿拉伯語al-Hajj,「朝覲者」的意思,是對前往麥加朝拜過的人的尊稱

[10] 蘇丹滿速沙(Sultan Mansur Shah),馬六甲王國極盛時期的君主

[11] 十七世紀馬來文獻《馬來紀年》(Sejarah Melayu)第十一章描述了馬六甲王國的起源:

「王[羅闍斯干陀沙(Raja Secander Shah)]由此回向海邊,到峇淡河(Bartam)邊圍獵,他正站在一棵濃蔭廣被的大樹下作壁上觀。其中有一隻他的狗,追趕一頭鼠鹿,不料卻給鼠鹿打跌到水裡去。王不禁大悅道『這是塊好地方,就是鼠鹿也極為勇敢。我們就在這裡造一座城吧!』他的頭人們也都贊成。王便問那株大樹的名稱叫什麼,據說是滿剌加樹(Malaca)。他便說:『那麼,我們就把這城叫做滿剌加吧!』」

鼠鹿(Chevrotains, mouse-deer)為鼷鹿科(Tragulidae)小型偶蹄目動物,馬来語Pelandok [Pelanduk],馬来人認為它是智慧的象徵。

馬六甲樹,即餘甘子(Phyllanthus emblica),或稱油甘、油柑子,梵文作Amalaka。

(參見:許雲樵譯注,《馬來紀年(增訂本)》,(新加坡:新加坡青年書局,1966),頁118-9。)

[12] 新加坡拉(Singapura),梵文獅子城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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