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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取了個別號「蕭條鵲封」,語出唐代高僧義淨(635-713)《南海寄歸內法傳》,其文曰︰「至如王城、覺樹、鷲嶺、鹿園、娑羅鶴變之所、蕭條鵲封之處,禮制底時,四方俱湊,日觀千數,咸同此式。」此處「王城」是指印度古國摩揭陀國(Magadha)首都王舍城(Rajagrha),其遺址位於今日印度Bihar邦Patna城南邊的Rajgir。「覺樹」、「鷲嶺」、「鹿園」、「娑羅鶴變之所」、「蕭條鵲封之處」則是王舍城四郊的宗教聖地與觀光景點。「蕭條鵲封之處」在何處﹖

另一位高僧玄奘(600-664)《大唐西域記》記載︰「山城北門行一里餘,至迦蘭陀竹園。…初,此城中有大長者迦蘭陀,時稱豪貴,以大竹園施諸外道。及見如來,聞法淨信,追惜竹園居彼異眾,今天人師無以館舍。時諸鬼神感其誠心,斥逐外道,而告知曰︰『長者迦蘭陀當以竹園起佛精舍,汝宜速去,得免危厄。』外道憤恚,含怒而去。長者於此建立精舍,功成事畢,躬往請佛,如來是時遂受其施。」

據學者考證,「蕭條鵲封之處」就是「迦蘭陀竹園」。 「竹園」是梵文venuvana(或作veluvana)的意譯;查梵語字典,venu指竹、蘆葦、甘蔗等類植物,亦指笛、蕭之類樂器,vana則指樹林、灌木叢、密集的水蓮等等。所以venuvana就是「竹林」,進而成為專指「迦蘭陀竹園」的術語。六朝的「竹林七賢」就是取此佛教術語,並非真有聚會的竹林。

「迦蘭陀」是梵文音譯,有兩種說法,一說是kalandaka或kalanda;另一說是karanda。查梵語字典,kalandaka或kalanda意思是印度的一種松鼠或一種鳥。Karanda的意思是籃子、有蓋的竹編箱子、蜂巢或一種鴨子。但是無論kalanda或Karanda,都可以指某種鳥類,同樣也都可以當作印度人的名字。義淨翻譯《根本說一切有部毗奈耶破僧事》時將此竹園譯作「羯蘭鐸迦」,謂其為一種鳥的名稱,此園因鳥得名。則「蕭條」是venuvana的意譯,「鵲封」是kalanda或karanda的意譯。雖然翻譯得十分奇怪,但仍然可以理解。但是玄奘記載「迦蘭陀」是佛陀時代某位「大長者」的名字,此人將竹園捐獻給佛陀及弟子居住沉思與宣揚教義。

我在網路上看到Victor Gunasekara於2001年2月寫得旅行記Pilgrimage to Jambudipa,他來到竹園遺址時仍可見到竹林,遺址的一部份已成為伊斯蘭教徒的公墓,窣堵婆(Stupas)與其他建築如精舍(Vihara)的遺跡則已被挖掘出來。Victor Gunasekara云︰The place at Veluvana known as the squirrels' feeding ground (kalandaka-nipatha) has been identified, and still has the Karanda Pond which Huien Tsang reported seeing when he visited this site in the seventh century. 如此則又有第三種「餵松鼠園」的說法。

玄奘於626年赴印度,645回到長安,義淨於671年赴印度,695年回到洛陽;兩人皆曾親履王舍城,因此很難判斷誰的情報比較可靠。我對印度沒有深入研究,以上也都是從學者專家的書籍中抄出來的,目前尚未讀到更多關於竹園的論文。當然,我個人是比較喜歡義淨的鳥園說。因為餵松鼠得要留心貓在不在。請鬼神趕人的大長者,太攻於心計了。蕭條鵲封,固然蕭條,喜鵲總比烏鴉好。佛國之事,詩國本難過問,我還是庸俗地裝雲淡風清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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