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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王飛仙點名,要我列出自己喜愛的五個作家的五本書,我喜愛的書多得不得了,該怎麼選擇呢?

看似困難,其實不然。

我算是愛讀書的人,但在愛讀書的人當中卻是懶得讀書的人,我讀過的書不算多,真正讀完的書更少,一讀再讀的書則少之又少。若要我列出我想去攻讀、拜讀的書籍與作者,我可以輕易列出一大串名單,但是真正能讓我手不釋卷、一氣呵成讀完的書,事實上很少。所以要誠實地說出自己一讀再讀的幾本書,我不怕丟臉地說:湊出五本已屬勉強――


一、羅貫中,《三國演義》
二、[英]王爾德(Oscar Wilde),巴金 譯,《王爾德童話全集》
三、楊文璞,《邊城散記》
四、[日]柴田錬三郎,王家成 譯,《決鬬者宮本武藏》
五、梁羽生,《雲海玉弓緣》

羅貫中的《三國演義》是我國小五年級的時候,我爸一字一句帶著我讀的。但讀法卻有點奇怪,因為我爸那時是跳過前面繁瑣的章回,直接帶著我「三顧茅廬」和「七擒孟獲」這兩段引起我的閱讀興趣,而我也就從「七擒孟獲」後開始往下面唸,唸到星落五丈原、三分歸一統後,再回過來從頭讀起。後來我讀幾部回小說都有這種怪毛病,像我讀《紅樓夢》是先看黛玉是怎麼病死的,然後一路看賈府走向毀滅,因為那時不耐煩看兒女情長的劇情,自以為是地決定從劇情轉折的高潮開始看起,根本是先看高鶚的後四十回,再從頭看「真正的紅樓夢」。這好像是自己重新剪接了劇情,因為我總覺得前面幾章頗為無聊。我讀三國可以一讀再讀,但讀紅樓讀一遍就不行了,不過卻迷了一陣子「紅學」,蒐讀了不少評論的書,倒是反覆比對,讀了好幾遍高陽的《紅樓一家言》和張愛玲的《紅樓夢魘》。

我的《王爾德童話全集》譯本是注音版的,裡面的〈少年國王〉、〈西班牙公主的生日〉、〈漁人和他的靈魂〉是我從國小到現在百讀不厭的三個故事,後來在買了朗讀原文的錄音帶有聲書,有一陣子睡前常常聽。故事中有波斯灣中潛水採珠的奴隸、西班牙宮殿中的小侏儒,以及美人魚和許多近東的王宮、市集等場景,華麗的異國風情令我大開眼界。

楊文璞的《邊城散記》是一本遊記散文,等於是短篇小說集,敘述兩位漢人商客在青康藏高原的經歷與見聞,是一本絕版難求的書。說來慚愧,作者楊文璞到底是誰,我迄今沒弄清楚,即便是乞靈於Google大神,也毫無頭緒。《邊城散記》前面有陳之藩的序,序中說:「我每次展開邊城散記,重讀一遍時,我為這本小集子的禁得起時間的洗刷而感到興奮,而感到驚異。二三十年中,一編在握,它的光與影立現於眼前。至少我的感覺依然如昔。…斯作也,三十年來不減光芒;而斯人呢,在風雨中已憔悴矣。」陳序寫於民國六十四年,則這本書應該成書於民國三十四年左右。從「在風雨中已憔悴矣」這句話來推敲,可能作者早逝,或者是身陷「匪區」,所以不敢明講,而是化名(或以其字、號)出版,書名也可能改換過。當然,這可能是我想太多,也許楊文璞先生赫赫有名,只是我才疏學淺,始終不知其生平。民國十八年戴傳賢成立的「新亞細亞學會」的刊物《新亞細亞》中,曾經鼓吹透過「小說化的遊記」與「遊記化的小說」來助長國民對「邊疆地區」的興趣。竊疑《邊城散記》是在這個脈絡下撰寫的一本書。

剩下兩本則是武俠小說:柴田錬三郎(1917-1978)的《決鬬者宮本武藏》與梁羽生(1924- )的《雲海玉弓緣》。

柴田錬三郎畢業於慶應大學「支那文學科」,是佐藤春夫的學生,他出身於岡山縣(今備前市)地主家庭,父柴田知太是畫家,與鏑木清方同門,但早逝。柴田氏在太平洋戰爭期間曾以作家的身分被徵調到南洋,其乘坐的輪船在巴士海峽遭美軍擊沉,在海上漂流了七小時後獲救。或許是柴田氏的「南洋經驗」導致《決鬬者宮本武藏》中,出現了「八幡」海賊船搶奪漁村少女賣到南洋的「日本人街」的劇情,回顧了德川時代的「朱印船」貿易,還有隨葡萄牙傳教士來到日本的荷蘭劍客,簡述了鎮壓日本基督教徒島原的「天草四郎之亂」等等,營造了「大航海時代」的歷史背景。《雲海玉弓緣》也出現了西域的天山冰雪、東海的火山荒島等奇境異域,還有喇嘛教的武僧、波斯商客的胡女等奇人異士,使我隨著劇情的高潮起伏之時,也享受了「臥遊」四方的樂趣。

這幾本書其實是我的少年讀物,後來也一讀再讀,真正能讓我做到隨翻隨讀、吃宵夜時可讀、上廁所時可讀、窮極無聊時可讀、不想讀任何書時可讀的境界,也只有這幾本書。後來想想,我喜歡讀的這幾本書,其實都具有某種「遊記」的性質,讓人的神思在廣闊的大地上馳騁,充滿尋幽探奇的色彩。


我要點名:許赫、thorn、snowysolo、遲鈍、寂寞道人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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