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次選舉,我的自我與超我是分離的,一邊支持泛藍,一邊支持泛綠。(這不得不令我聯想到拜占庭史的藍營與綠營) 這顯然是一種風派、騎牆派的狡獪說詞,但我雖然知道黨派之見在我們的島已是瀰漫性的、無可迴避的,我仍然要面對我其實也是個意志軟弱、面孔模糊的自由主義者的這項事實。當然,我自有一套說詞——既然執政黨尚未學會如何當執政黨,在野黨也尚未學會如何當在野黨,最好的方式就是在給它們一些時間,讓它們變得更成熟,畢竟民主政治需要政黨輪流執政,現在就換藍營回來執政,我個人認為是浪費時間又前功盡棄的事情。不過中高齡的尊長們憤而走上街頭,而年輕的兒子卻平靜地待在家裡睡覺,這種狀況令我有百年難得一見,躬逢其盛的感覺!

看到陳總統遭槍擊的新聞後,我翻出了買了卻沒有讀的,撒路斯提烏斯的《喀提林陰謀與朱古達戰爭》,開始斷斷續續地閱讀...所謂的喀提林陰謀,是指與西塞羅競選執政官的喀提林落選後,陰謀號召黨羽(多半為名門貴族及其支持者)謀殺西塞羅與部分元老院議員。但消息走漏,西塞羅派人軟禁了喀提林(他亦是議員),並在元老院發表演說,指控喀提林欲發動政變謀殺所有的議員,並自力為王恢復王政,要求元老院表決,處死喀提林。但元老院意見分歧,因為羅馬法規定未經人民大會表決不得擅自處死任何公民,但西塞羅仍堅持發動元老院表決通過處死喀提林,但最後喀提林趁亂逃脫,在羅馬城附近的市鎮號召事前已動員了的支持者進軍羅馬,最後與羅馬正規軍交戰,全數戰死。撒路斯提烏斯最後以冷靜的筆調描寫了結局:「但羅馬人民的軍隊並沒有取得任何歡快的和不流血的勝利,因為所有最有勇氣的人不是在戰鬥中倒下就是在戰鬥結束時負了重傷。還有離開營地來參觀戰場或想打劫財物的許多人,在他們翻轉叛軍的屍體時,時而發現一位朋友,時而發現一位客人或親屬,還有一些人認出了他們的私敵。這樣,全軍的人便有了不同的反應,有人悲痛傷心,有人高興,有人哀悼。」

我以上的陳述,絕沒有任何以古諷今的意思,就算以類比的角度來看,上述事件都與今日台灣的事件差距太大,所有的人事時地物條件都不相同、不可比。我也知道沒有人會去讀《喀提林陰謀與朱古達戰爭》,也沒有人會在當下與我詳細討論這段古羅馬史,也沒有人會意識到我們其實需要讀古羅馬史,而就算我提出呼籲,也沒有用。但我可以保證,認真讀過古希臘羅馬史的人,絕不會輕易被意識型態操弄,因為這裡面有太多共和國的意識形態與陰謀詭計,也有太多正直、公平、穩健、和平的素質,都是在中國史裡無法學到的。當然,中國史也不乏黨爭、暴君、賢王、酷吏、諍臣等等,但激進地說一句,讀中國史對於我們這個共合國一點幫助都沒有,還不如讀韓國史、日本史、越南史或琉球史。這是兩難,不讀中國史,無法了解自己,更無法了解東亞,就像不從埃及美索不達米亞講起,無法了解歐洲一樣,但事實上,我們需要讀得更多,我們除了要讀中國史,還需要好好讀古希臘羅馬史,這樣,我們才能創造更有意義的台灣史。畢竟,以羅馬三巨頭:凱撒、龐培、克拉蘇來類比陳、宋、連的關係,更能說明問題。

支持龐培派需要一百個理由,支持凱撒派不需要理由,因為凱撒就是理由!但我終究會站在龐培派的陣營裡吧…縱然說了一萬次:「我是犬儒」,我不是。西塞羅也是個反反覆覆的人物,但這無損於西塞羅的功過,不過以我的個性,我不可能喜歡他。我倒是佩服他的親弟弟昆特斯.西塞羅,是個好公民,不善言詞,但有辦法在高盧的軍營堅守一個冬季。而現在一切都懸而未決,我個人認為,屬於我們的狄爾哈強(Dyrrhachium)攻防戰已經結束了,凱撒獲勝。接下來當然就是法爾薩勒斯(Pharsalus)會戰。不過我們的億萬富翁克拉蘇並沒有戰死於敘利亞,反倒是我們的龐培宣稱要退隱了。「我愛凱撒但我更愛羅馬」,希望我們的凱撒能記得這句話,但本來我期待他是我們的渥大維(後來的奧古斯都),結果他不是,我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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